第(3/3)页 可是,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。 他的眼皮,变得无比沉重。 意识,如同沉船,一点点向着黑暗的海底坠落。 雨水砸在脸上,冰冷,麻木。 巷口的轮廓开始扭曲,晃动的钢盔和枪口,在模糊的视野里融合成一片狰狞的色块。 他想去捡地上的枪,手臂却重若千斤。 意识正在剥离,身体坠入无底的深渊。 “在那边!死胡同里!” “围起来!” 杂乱的脚步声溅起水花,正向他逼近。 就在他眼皮即将彻底合上的瞬间,一道刺目的车灯光柱猛地从另一个方向切开雨幕,紧接着是轮胎摩擦湿滑路面发出的尖锐嘶鸣。 一辆黑色的轿车,不管不顾地冲进巷子,一个甩尾,精准地停在他身边。 车门被猛地推开。 巷口的士兵们愣住了,举着枪,一时间不知所措。 两道身影从车上冲了下来,他们动作极快,一人架起许峰的一条胳膊,不由分说地将他拖进了汽车后座。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。 车门重重关上,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和叫骂。 引擎发出一声咆哮,轿车强行倒车,撞开巷口的垃圾桶,冲上了街道,汇入夜色,消失不见。 许峰的最后一点意识,停留在了一张从驾驶座回过的,带着几分焦急和决绝的年轻女人的脸上。 然后,是彻底的黑暗。 …… 意识,从冰冷黑暗的深海缓缓上浮。 最先恢复的是触觉。 身下是柔软的被褥,不是冰冷的石板路。 然后是嗅觉。 一股淡淡的檀香,混合着草药的气味,钻入鼻孔,取代了雨水的腥气和垃圾的腐臭。 许峰的眼皮动了动,费力地睁开。 映入眼帘的,是陌生的木质天花板,纹理清晰。 他转动头部,打量四周。 这是一间极为素净的和室,或者说禅房。 一张矮几,一个蒲团,墙上挂着一幅写意山水,除此之外,再无他物。 他低头,看向自己。 身上那件沾满血污和泥水的粗布短褂不见了,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灰色棉布衣裤。 左肩和右腿的伤口,被处理过了。 绷带缠得紧实而专业,甚至打了一个标准的外科结。 他试着动了动右腿,一股尖锐的疼痛立刻从大腿深处传来,让他倒抽一口凉气。 子弹还在里面。 但伤口没有继续流血,显然是用了最好的金疮药。 他意念微动,尝试连接独立位面。 连接还在。 武器,物资,都安然无恙。 他不是一个彻底被缴械的囚犯。 这个认知,让他紧绷的身体,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放松。 是谁救了他? 目的又是什么? 这片刻的安宁,比枪林弹雨更让他感到不安。 “吱呀……” 纸拉门被轻轻推开。 一道身影走了进来。 许峰的身体瞬间绷紧,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,那里本该是手枪的位置,现在却空空如也。 进来的是一个女人,正是陈雪凝。 她端着一个木托盘,盘子里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,还有一个盛着清水的瓷碗。 她看到了睁着眼睛的许峰,动作停住了。 惊喜,浮现在她的脸上。 “你醒了!” 她快步走到榻榻米边,将托盘放在矮几上。 许峰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她。 这个在金陵大学门口,挡在军警面前,振臂高呼的女人。 这个曾经被他当做人质的女人。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? “你……感觉怎么样?”陈雪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,主动开口。 “我还以为你还要再睡一天。” 许峰的嘴唇动了动,发出的声音沙哑干涩。 “水。” “哦,好!”陈雪凝连忙端起那碗清水,小心地递到他嘴边。 许峰没有让她喂,而是伸出还能活动的左手,接过了碗。 他的动作牵动了肩胛的伤口,眉头拧了一下,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 一碗清水下肚,喉咙里的灼烧感缓解了许多。 他将空碗递还给她。 “这里是哪里?”他问出了第一个问题。 “一个安全的地方。”陈雪凝接过碗,放在托盘上。 第(3/3)页